张健解读国务院46号文实录--呼吁出台细则

        张健：他在1988年就横渡了琼州海峡，2000年横渡了长达123公里的渤海海峡。他随后又横渡许多像英吉利海峡那样等长距离的公开水域。今年这位英雄又带着大陆和台湾两岸的游泳健儿横渡台湾海峡，而且从台湾横渡到大陆。他是学者，是我国体育最高学府北京体育大学的社会体育学系主任，同时又是户外运动中心的主任，还发表过不计其数的文章。他是人大代表，每年替我们老百姓纳言献策，他又是体育产业人，曾率先把七星越野挑战赛和铁人赛事引进国内，当然现在还从事着许多体育产业项目指导工作。

        前不久，9月2号李克强总理国务院会议的召开和国务院46号文件(新浪编者注：国务院46号文，指《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》)的出台标志着体育的春天真正到了。

        主持人：2013年我们人均GDP达到6000多美元。

　　张健：嗯，是的。人们有很大的体育需求，市场的需求量应该是有了，但是我们缺少体育产品。因为体育是个创意产业，我们现在所搞的运动项目都是从国外引进的，复制的。因为我们国家的体育体制是跟国外不一样的特殊体制。我们一开始就把体育跟运动给分开了，体育就归到学校体育教育，学校体育教育那就归到体育课。但是体育课比如说它有德育教育功能，对抗性的身体的对抗功能，体育其他方面的功能在我们国家实施很少。虽然现在体育课增加了，但是还远远不够。

　　在美国中小学体育课占46%比重，因为人家知道人的神经发育，包括神经源的搭建不是靠学习死记硬背变得聪明，是人在劳动过程当中进化，人的进化是在劳动过程当中逐渐让你神经源越来越聪明。所以，美国小学体育课非常多，它不是像我们国家又学奥数，体育课上得很少。美国上大学，上研究生，再到博士生，越往上走越难，而我们国家是越走越容易。很多小学生奥数夺冠军，国人诺贝尔获得者却寥寥无几，这其实跟小时候运动课少有很大的关系。

　　我们的体育就是奥运战略，有业余体校，弄点体工队、国家队，奥运人数很少。我到训练局体操训练馆看过，感受很深，那就是一个加工厂，这儿是鞍马，那儿在训练，就跟生产车间一样，而下面没有人群。不像美国，体操那么难的一个项目，美国有一万多个体操俱乐部，几万个游泳俱乐部，注册的运动员都上百万，等于我们的体育就局限在这个运动了，一般老百姓接触不了这些国家队的运动，所以大家都跳广场舞去了。

　　按说美国运动联合会27个单项协会，游泳俱乐部、体操俱乐部、田径俱乐部，参与人员都非常多，在美国国家要对这些项目拨款，国家要人民运动。比如日本的小学生，上学之后必须选择两项，一是选择一项运动项目，另外对于日本三道：柔道、空手道、剑道必须选一道，他们讲求对抗武士道的精神。中国小学小孩打架，家长还互相找。国外有大规模的全民健身运动，项目市场好的变成职业体育，产生体育市场；在中国，国家把精力主要集中在体工队，然后是学校体育，这样的体制状态跟国外的模式不太一样。

　　主持人：您刚刚提引进美日发达国家的经验，在我看来这是高屋建瓴的，您也有比较接地气的先试水的体育产业项目。所以，其实教授有不同的活法，有些偏重搞纯理论的，有些能把理论和实际结合起来做，在我看来您是后者。您刚才提到国务院最新发布的46号文件，一个多月前发布的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，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的文件。这个意见正好契合了您刚才说的，我先问一个问题，什么是体育产业？

　　张健：体育产业比如跟运动项目、赛事组织，体育经纪人、体育俱乐部，包括体育传媒，本体核心有关的产业，这叫体育产业。文艺的表现形式就是演出，舞台演出还是电影、电视剧，这叫文化的最终表现形式。体育的最终表现形式是竞赛，围绕竞赛周围一切的体育经纪人、体育俱乐部、体育传媒，关于这个项目的推广，这个东西是体育本体产业。还有一个体育的本体产业是健康产业。

　　现在我们国家的指标都是从医院跟体检中心获得的，你的心率、血压、血象多少。证明什么呢？证明你是一个病人和非病人。在美国如果作为非病人，运动健康指导中心有一系列指标测试非病人的健康程度，这种测试已经有30年的历史了。我们现在弄了一个健康中国人，把人体的6大速度，力量、速度、耐力、平衡、灵敏，加上身高、体重的测试再加上智力测试，每个人有一个综合的运动素质健康分，就像汽车，有的车每小时跑300公里，有的车每小时跑100公里，肯定不一样，运动素质健康分肯定也不一样，比如你8000，我6000，我在哪方面比你差，给你一个运动处方，你要进行科学训练。测试的目的是什么呢？这是医院，要晚去医院，少去医院。

　　另外体育解决什么问题呢？解决从医院出来之后的康复问题。在医院，尤其是在北京大医院看病困难，为什么呢？比如说在赴外医院，做一个心脏简单的支架，搭桥可能就得几万，复杂的可能几十万，这一项都弄不过来，床位都紧张得不得了，就不会有可能有时间弄前边的体检、预防和后边的康复了。从医这儿解决不了。

主持人：供太少，求太多。

张健：现在讲究医体结合，全民健康，从以前一个部门的事，现在变成了国家体育总局、卫计委，几个部门联动，医体结合，这是大的健康产业。

主持人：最后看到底是谁为这两方面花钱，最后是谁埋单。比如竞赛这一块，有人来观赏，有人来参与，肯定最终大多数是观赏的人为这个事埋单。

张健：真正的体育在国外发展得比较好，我说它是终极消费品。因为吃饭住行解决之后是文化，比如看电影、看演出，你坐在那儿看别人。体育是自身参与，自身参与叫体验经济，体验经济就会上瘾，就会不断为它埋单，一定是终极消费品。比如像国外发达国家，新西兰那么小的国家，87%的人都参与体育运动，47%的人都参加体育俱乐部。

主持人：您刚才提到一方面是欣赏，是被动的，我坐在场地里看或者坐在电视机前面看，可能要花一点钱，但更多的是一种体验式的，是主动的，体验了以后，玩了以后上瘾，健康产业是另一块的。在这两大块上，我想我们国家肯定是有很大提高的空间，不说它不足。因为我看国务院的文件，目标是在2025年实现5万亿的产业规划目标。我们目前的基础在哪儿？离这个大概要翻几倍？

张健：5万亿怎么来的呢？通过2013年国家的体育产值估计在2000亿，按照2010、2011、2012、2013的发展速度，每年是16%的递增，现在是2000亿，每年按照16%的递增自然到5万亿，这么推算出来的。我们国家体育事业这三大块，如果都启动发展，如果前几年是16%，今后可能不只这个增长速度，因为我们现在体育三大块，体育属于非必需公共福利事业，医疗、养老、教育是必需的，非必需国家也得投入。比如像法国在60年代，那几年每年拿出法国GDP的7%来建足球场，发展足球事业、足球文化。当法国队拿世界杯冠军的时候，全国放假三天。

主持人：这样收获很大。

张健：当时有的人不理解，拿那么多钱建足球场，为什么？不理解，现在知道了。像日本从上世纪60年代开始有百年足球规划，足球踢得好不是几个教练、几个运动员，几个孩子好就可以解决的。是哪年到足球人口100万的时候，进入世界排名多少，500万的时候进前四，有一套规划。这是非必需公共福利事业，国家要管的。但是我们现在国家管的绝大多数还是奥运战略，跟美国正向反，美国运动联合会是国家给钱的，美国奥委会国家一分钱不给，完全是市场化运作的。咱们反过来了，奥运是给钱的，全民健身给钱少。

　　主持人：您说得特别好，大量的资源投到奥运项目和争金夺银上，为什么那么多人跳广场舞，是因为国家对老百姓健身、老百姓从事体育产业消费这一块没有引导，没有投入，所以没辙去跳广场舞。

　　张健：从运动项目来讲，美国27个单项协会，中国的运动，像游泳，国家抓的游泳就是业余体校、省工队、市工队，抓比赛。但是游泳如果真正普及的发展，现在游泳馆很多，需要国家政策放开，把业余体校、体工队、国家队的这种训练体制改革成俱乐部制，这样全民健身有了，体育产业也有了。美国几万个游泳俱乐部，有小孩收费班，有健身卡。它们有低水平训练，到高水平训练。菲尔普斯比赛回去还给国家交税。

　　主持人：自我供血，自我发展。

　　张健：我们是拿国家的钱养这些运动队。比如08年奥运会的时候，我看到一个报道，记忆很深，德国当时一个女运动员拿了两枚奥运金牌，她回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回到她的俱乐部，她那个俱乐部4000多会员。它们是这种体制，从竞赛到体育产业都有了。所以，国家应该把投入的东西，以竞赛为杠杆，引领社会资金进入训练，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没有问题了。

　　主持人：其实国家出台若干意见，希望能够加快发展体育产业，拉动体育消费，但是您刚才提的正好是如何来，怎么样让他们制定一些市场细则把这个规定落实到实处。这真的需要一些大家、大师替政府想一些具体的细则和办法。

　　张健：这个46号文件出来之后，比如加快发展体育产业，大力发展全民健身，鼓励体育消费，这个意见是完全正确的。后续有没有一系列配套措施来跟进？刚才你说的这个是很重要的。比如说从税收制度上，比如企业赞助体育比赛，在国外是等同于慈善，是免税的。国内就没有这一条，赞助体育比赛，该缴税缴税。所以为什么国内很多企业不愿意赞助体育比赛，就算赞助体育比赛也是政府摊派任务，或者除非那个地方氛围非常好，比如厦门马拉松，为什么好拉赞助？整个石狮、晋江都是体育品牌竞争。

　　第二，大量的协会注册制，大量NGO组织，体育事业分三大块，一个是政府，二个是大量的NGO组织，还有就是体育产业。美国比如NGO组织也很发达，比如美国运动联合会，美国男孩女孩俱乐部，一个俱乐部一年营业额200多亿美金。所谓非营利的NGO组织可以挣钱，但是挣的钱股东不能分，还得投入，还得发展，这是最促进体育事业发展。但是我们国家的协会这一块发展很弱，所谓体育协会都是一些退休的干部，比如这个喜欢乒乓球，弄一个协会，或者一帮爱好者弄一个什么协会。协会的负责人整个运作能力、项目推广能力，得加强，在各个方面，包括注册、审批、年检还挺复杂，中国的NGO组织这一块也有待大力发展。

　　主持人：去扶持它。我刚才听您说，我参加过一些体育赛事，也参加过一些报道，了解到，这个运动员奖金，第一名三万元，这是税前还是税后，运动员犯嘀咕，赛事方犯嘀咕，我给运动员3万奖金，后面还得交多少税。这是一个加快发展体育产业，是一个综合性的大的工程，比如税收上制定一些细则，来鼓励大家，鼓励企业赞助体育赛事，鼓励我们的赛事组织公司去更好地运营，扩大它的赛事影响力。别的国家有一些大的赛事，比方NBA、超级碗、环法比赛，人家都是自成体系成规模的，中国有没有这样特色的一些赛事？

　　张健：中国完全原创的赛事还很少，比如说环青海湖自行车赛，其实也是法国国际自行车联盟的一站，2.7级上升到2.5级，真正中国原创成规模的赛事，现在确实还没有什么成规模的。

　　主持人：我们自己的赛事或者说我们自己的玩法目前还没有。

　　张健：不能说完全没有，只不过刚刚在萌芽阶段。比如说中国一个房地产商，他弄了一个脚斗士，我们小时候玩的撞拐，这是中国原创的，投入4000多万进去，中央五套有时周末也播一两次，这个事可能是原创的，刚起步，也很艰难。另外中国龙舟，算是中国的传统赛事，现在在欧洲、美洲推广还可以，欧洲人有的玩龙舟了，还是不错了，但是跟国外比起来，它的项目还太少，创新的体育原创项目还很少，规模还很小，影响还很小。所以，这个东西也是刚刚开始。

　　主持人：您刚刚提到的撞拐，我们安徽老家叫斗鸡，正在萌芽状态。我个人觉得一对一或者是成不了多对多的赛事，可能发展成为足球或者是篮球那样的，还有一定的难度。但这是不是我们国家也应该有倾斜的扶持，毕竟有中国的原创精神，可能会促进中国体育产业的良性发展？

　　张健：这是肯定的，因为体育产业是一个创意产业，刚才你说的挺对，我们也研究天地球，几个人打，这个项目有，国家在这方面应该加大扶持力度。我的意思是牵扯到体育文化方面。比如刚才说新西兰，英式橄榄球就是新西兰的文化，新西兰大概超过一半的男人都打橄榄球。

　　主持人：毛利的文化跟橄榄球也融合起来了，当时看一场文化都是万人空巷。

　　张健：美国男人一半打棒球，如果出去找工作，人家问会打棒球吗？如果不会打，可能公司都不愿意要。他们小学的时候参加棒球队，比咱们参加少先队的愿望迫切多了。跆拳道是韩国的文化，韩国倾全国之力，是国家行为，往世界上推跆拳道馆，包括在中国、欧洲开跆拳道馆，挂韩国国旗，中国人还得给韩国国旗鞠躬。这就是体育文化。

　　中国花几千个亿申报奥运会，08年奥运会，完了学习国外的先进经验，学到手以后，就应该拿这个劲头，比如再拿几千个亿来研发中国的原创项目，比如中国的天地球，倾国家之力往全国、亚洲、世界上推广。用引进时候的大劲头推广原创项目。如果多少年之后，在世界上天地球世界杯都是外国人来打，知识产权在我们这儿，这样才是我们作为文化应该走的路。

主持人：这是一个产业之路，也是文化之路。中国复制是人家玩什么我们跟着玩，到中国参与，人家办奥运会，我们也要办一个。再到中国创造，我们要创造一个自己的东西，再反推到世界，是这样一个思路。

张健：现在我们中国地方政府比较迷信国际体育组织，其实国际体育组织说白了就是协会。就是NGO，国际奥委会说白了在80年代以前还是非法组织。萨马兰奇上台之前都快倒闭了，也是之前办世界博览会开的，只不过最近几年运作得好。

主持人：中国人确实在过去的20、30年，我们迷信许多西方的比如评奖，甚至是诺贝尔，甚至于我们刚才说的奥组委，我们中国有什么样大型的评奖或者是NGO组织能够在全世界叫板，让外国人跟着我们玩，现在确实还真的没有，我们可能过于迷信了。当然也是对的，毕竟改革开放要跟外面学习，只是现在这个阶段到了我们自己有一定实力的时候，我们应该想一想自己创造一些东西。

张健：因为我们国家现在有这个条件，首先经济总量已经世界第二了，有市场需求，而且世界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华人。如果说通过我们的一个原创赛事，先在全世界的华人领域推广，再进一步推广到世界各地。从国外来讲，它对先进的东西不会特别排斥，它是会参与和接受的。

主持人：说简单点是一种玩法，只要你这种方式是健康的，是喜闻乐见的，是学的比较快的，谁跟谁玩都是一样，比赛在哪儿办都是一样。张老师，您现在还指导着许多体育赛事，一些创新型的赛事，我也有所耳闻，您跟我们讲一讲好的点子、创意是如何启发，甚至一些地方政府怎么扭转他们固有的认识，甚至从中间获得了经济效益和他们的宣传效益？

张健：特别是最近46号文一出来，各个地方政府也非常重视，所以他们也就想大力发展体育产业，包括现在户外运动很时兴。现在普遍一个现象是两个方面，一个还是全国各地申办铁三比赛，中体协每年国际大赛，包括世界杯、亚洲锦标赛、亚洲杯，资源是有限的，今年是12+1，比如登山中山的户外赛A级赛事50多场，全国各地还在申办，50多个城市都搞马拉松，是这么一个现象。

　　第二个现象，各个地方都没有灵魂，各个地方都说我们这个地方风景好、水好、空气新鲜，我们要户外搞大，要搞自行车，要搞创意，这个东西都是泛泛的，没有主题，没有灵魂。现在我们开始给各个地方政府，根据它的地理、历史、文化特色，我们讲究打造唯一运动体育体验目的地城市。

　　主持人：差异性在哪儿。

　　张健：比如八达岭长城，一段城墙有什么呢？全世界各地每年几万人登城墙，这是唯一性的。如果说你那儿也搞山地车，我这儿也搞，凭什么到你那儿去。

　　主持人：同质化太严重。

　　张健：我们现在就是给各个地方打造原创的有特色的赛事，越来越受当地政府的欢迎，有灵魂。比如说我们在山西长治武乡县，县领导说你这儿什么特色？说八路军总部在这儿，我们就打造一个中国武乡八路军挑战赛，有地道战、地雷战、东渡黄河，弄了一个比赛线路。当地政府觉得这个挺好，弄了一个八路军的主题公园、八路军游击队体验园、八路军演出，每天县长特高兴，从一个县慢慢辐射到长治，慢慢辐射到太原。玩八路军文化就到武乡，明年就是抗日战争50周年，可能要大弄。这就是创意产业。

　　主持人：一个景点不仅有赛事，而且实体公园、旅游文化、旅游经济都在一起。

　　张健：我们叫五位一体，原创赛事、原创运动体验旅游、原创运动旅游公园、原创特许商品延伸、原创运动文化，包括电子游戏、文化影视，都可以，是一个产业链。

　　主持人：听了耳目一新。今年夏天我跟您在江西的骆马湖游过泳，您一个胳膊下去顶我游两下，当时参加生态四项的比赛，当地也是建了一个公园，生态四项体育基地。

　　张健：宿迁找我说搞一个体育比赛，说搞什么好，因为宿迁体育局长前几年提出生态体育的概念，说宿迁这个地方有湖，倒没山，树林各方面生态环境也不错。我看了看以后，就别弄什么比赛了，就原创一个生态四项运动，就把人在水里的两项最基本的技能，还有陆地上的两项最基本的技能，跑步跟山地车，游泳跟皮艇结合起来。生态运动整个知识产权，包括国家商标局、知识产权局都注册了，生态四项的赛事连续搞两年，也很成功，专门为了这个搞了一个生态四项公园。包括我们今年搞比赛的时候搞了一个论坛，整个宿迁800多个中小学校长，我们请来跟他们推广生态四项文化，所有宿迁的中小学生到18岁必须完成这四项才能叫成人礼。

　　主持人：这个非常好，又是文化，又是体育教育，重合得非常好。

　　张健：所以宿迁560万人，如果300万人都玩生态四项，这个运动就起来了，然后再辐射南京、江苏，再到全国推广，再搞合作城市，这个项目慢慢就可以独特地来做。

　　主持人：有两点，第一点，您说的体育是创意经济，有多少种创意就有多少种玩法，就有多少种体育产业形式。第二，中国太大了，一个中国相当于整个欧洲的总和。所以，我们比赛目前就一个公司或者一个部门每年办几十场确实太多了，而放在整个中国的视野里，其实还是太少了。

　　张健：没错。过两天全国要办两届地级市体育局长培训班，我准备了一个讲稿，跟他们分析地方特色经济发展。因为我们国家的一个地级市，少的得有2、3百万人，多的得到上千万人，这相当于一个中等的欧洲国家。刚才说跟新西兰比，新西兰400多万人，人家的运动产值每年交税大概是3亿新元，一新元和人民比算1：5，15个亿的纯收入，相当于很多中国中等地级市全年的财政收入，东边不算，东边特发达的，一个县没准就上百亿，江苏、苏州不能算，平均水平来看。

　　主持人：十几个亿够多。

　　张健：哪怕一个地级市财政收入150个亿，我们15个亿也占了十分之一了，占了财政收入百分之十。

　　主持人：如果真的实现5万亿甚至更多，可以想见它对中国的经济拉动，而且完全是绿色的，没有污染的经济拉动多大。今天时间特别有限，我其实还有两个问题留到后面问你。第一，要实现国务院的46号文件，加快发展体育产业，促进体育消费，目前最大的难处或者说阻碍，您能简单跟我们说吗？是观念上的还是什么？

　　张健：最大的难处、阻碍，首先一个还得是有关体育主管部门或者国家的经济部门参与，就跟当时研究两弹一星的劲头，研究点体育产业发展的配套措施。比如说商业赛事和全民健身赛事，审批制度放开。不能简单地放开就完了，后面应该怎么办，放开以后不能随便两三个人刚成立一个小公司就办体育比赛，跟国外一签合同跑了，有损声誉。作为竞赛的一系列配套措施，不能放开就放开，审批制得变成监管制，所有的竞赛由公司办，比如你给国家交了多少税，有多少体育经纪人证书，你的规模，以前办过什么赛事，考这个体育公司的等级，就跟建筑公司一样，特级建筑资质可以盖100层以上，一级是30层以上，体育公司也是一样，什么样的办国际的，什么样办全国的，得有一系列的监管措施。

　　主持人：但是我们目前离这个还是有一段距离。

　　张健：其实就是一个政策问题，如果说体育部门或者国家其它部门找一帮专家，专门把这个东西借鉴国外成功的经验和国内其它行业的成功经验，把监管制给研究透了，赛事这一块有一系列的文件跟上，税收有一系列的文件跟上，训练跟竞赛制度改革有一系列的文件跟上，大力鼓励推动体育创意产业。好比中关村科技园区似的，体育公司原来由5.5变成3了，所得税从多少变成15%了，国家在这方面已经有所动作了，但是还不够。如果比如在北京这么大地方都没有一个体育创意产业园，如果真弄一个体育创意产业园，把体育创意公司都聚到这个园里，加大优惠政策，比如从房租上、税收上再优惠，引领激发体育创意产业。在文化领域有一个798，中关村是高科技，是不是也弄一个体育创意产业园。我们有方方面面国家的学习和引领，这是一个关键。

　　第二个关键，希望很多成功的大企业往体育产业转型，它有资金，它有融资能力，转型投入来拉动。我现在听说有一个智美中国，那挺好，一个香港的上市公司，它上市就是因为全国53个马拉松，它把全国10个马拉松收购了，以这么一个模式就在香港上市了，圈了几十亿港币，翻过头来把中央电视台的五频道的马拉松电视转播权买断了，买断了以后再继续收购、继续推广，比如像杭州马拉松、广州马拉松都开始挣钱了。

　　主持人：杭马今年收入8000万左右，收入才2000万，挣6000万。

　　张健：比如香港一个成功企业回过头来，肯定以前搞汽车，搞别的，挣了钱。现在中国这种大企业也很多，看中中国蓝海，来投入盈利。

　　主持人：我刚才有一个口误，不是杭马，是广马，盈利6000万。您刚才提到最大的阻碍还是观念上，有关我们的一些主管部门，但是其实张老师没有说，这个话我总结一下，现在加快发展体育产业，促进体育消费已经上升到国策了，在这种时候，不改不行，是必需动起来了，所以我们有关的一些政策细则的出台，包括您刚才提到的我们的赛事公司细则的出台，是已经必须纳入到议事日程里来了。

　　最后一个问题，听说您今年又再度出征，率队从台湾横渡到了大陆，给我们简单讲一讲这次创举。

　　张健：这次横渡台湾海峡，完成了一个几乎不太可能完成的事。横渡台湾海峡，本身就是中国最大的一个海峡，横渡的难度本身很大，中间有一个黑水沟，水流也很大，这是一个难度。第二个难度，跟国内的海峡不一样，想哪天去就定哪天，去那边要办很多手续。第三，横渡跟登山一样，比如说登山哪儿有雪窟窿，你得探路，你要不探路，登峰是很难的。但是我们探不了路，没有机会去探路，只能蒙着走。所以，横渡台湾海峡时间不确定，线路不确定，到时候会不会遇台风、水流不确定，全都不确定，这是很难的。如果解一元二次方程，两个已知数，求一个未知数能求出来，三个都是未知数，这个东西是无解的，一开始是这么一个状态。但是通过我们大家团队的共同努力，把一个不太可能的事给变成可能了，真是有点奇迹。比如说我们在临出发头一天手续还没办完，正好到走的那一天，要再拖一天，因为我们按台湾人抓日子，比如抓7月份，8月份，8月下旬，9月份台风就来了，水凉了，就不太可能了，水都变了。我们7月份没去，就抓最后一个时间点，临出发最后一天，很多工作才做完，就过去了。过去以后，在横渡过程当中，因为没有考察过，没有探过，不知道什么情况，在横渡过程当中也都是蒙着来。在这里边出现了很多不确定因素，比如说像导航船，当时就找的台湾的游艇会，由他们来导航。我们最后半天算比较顺，中间四天多都非常艰难。

　　主持人：风浪太大。

　　张健：风浪太大，非常艰难，第一天下午还可以，从第二天下午开始就起大风大浪了。到晚上，当时的海监船就说今天晚上风力7、8级，瞬间10级，建议活动停止不动了。再加上出现导航船开船的游艇晕得不行，两个伴随船，一个坏了，这种情况下三个导航船自己就跑回去了。

　　主持人：他们先闪了，确实难度太大，而且这些船抗风能力弱。

　　张健：抗不了那么大风，就跑回去了。那天下午特别紧张，大家商量这个事到底怎么着。按照海监局，我们这个船也得回去，如果回去这个事就拉倒了。那个船长非常好，是一个退伍的老兵，我说您这个船能不能抗风10级，他说我能抗得住，我说你能抗得住就别回去。当时我还想，在10级风浪下，把一个人搁在水里飘几个小时，后来说太危险。后来先原地停下，经纬度原地先停了，第二天从哪儿上就从哪儿下去接着游。它符不符合国际规则呢？要看怎么看这个事。当然一次性游过来最好。但是在国际的横渡领域也有这样渡的，比如有人渡过大西洋，一个女的，美国一个56岁的老太太渡大西洋，她的渡法就是白天游晚上上船，用了25天过来。还有一个男的游太平洋，用了75天时间，也是白天游晚上上船，是这么一个状态。当时游完以后，国际裁判还有中国泳协，包括两岸的游泳协会、国际裁判都在，他说符合超长距离横渡的惯例，符合本次竞赛的规则，每次比赛有每次比赛的规则，符合横渡的规则。其实这个倒不重要，重要的是……

　　主持人：我觉得最重要的是符合以人为本的精神。

　　张健：不能冒险，而且最重要的是克服不太可能的事，这样会导致没有前进反而后腿。当时大家多特别着急，50公里了，49公里，48公里，什么时候会到，都忘了的那种感觉。所以采取梯队冲刺，把孩子们累得都非常够呛。中间横渡确实有很多艰难困苦。

　　主持人：确实是一个创举。我们要去一趟台湾，光办个护照是不行的，要办入台证，那边还有准入证，所以这次横渡等于是一个纽带，把两岸联结在一起。我们也非常高兴您和队员能够从台湾一直平安从大陆游过来，可喜可贺，这是值得铭记的2014年体育重大事件。今天我们非常高兴请到了一位大家，像您前面说的，其实体育产业包罗万象，它不仅仅是我们想的运动和跑步，像现在的智能软件、GPS，我们手机上用的健康软件，都属于健康范畴。今天张老师就国务院的46号文件，就我们国家如何发展体育健康产业，提了非常多好的建议，这是值得每一个国内希望有志于此的人来看一看，来一起来思考的。